交银施罗德看两会：金融业在结构变革中的使命

　　交银施罗德总经理 莫泰山

　　2009年的政府工作报告，明确提出了要“扩内需、保增长、调结构、上水平、抓改革、增活力、重民生、促和谐”，在明确保增长时不忘调结构，在促发展时不忘抓改革，既考虑当前又着眼长远，统筹兼顾，增强了各界的信心，使全国人民相信“我们有信心、有条件、有能力克服困难，战胜挑战”。

　　“加快转变发展方式，大力推进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”已成为各界的共识。从我国GDP的不同计算方法，我们都可看出经济面临的结构失衡问题。从支出法看，我们的出口、投资占比偏大，而消费不足；从生产法看，我们的第二产业占比偏大，而第三产业占比偏低；从收入法看，在国家、企业、个人的占比中，个人收入占比大幅低于国际可比水平。从这三个侧面的分析，我们能够更清晰地看到政府“调结构”的逻辑，从支出法的角度看，我们要扩大内需，鼓励消费；从生产法的角度看，我们要淘汰落后产能，促进产业升级，同时积极鼓励服务业的发展；从收入法的角度看，我们需提高社会保障水平，并采取多种措施逐渐提高个人收入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。

　　金融是资源配置的核心，肩负着为经济发展和结构调整保驾护航的重要使命。在温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，我们看到了很多需要金融业服务经济发展、促进结构调整的表述，例如“改善金融调控，保证货币信贷总量满足经济发展需求”、“优化信贷结构”、“充分发挥各类金融机构的优势和特点，创新和改进金融服务，满足合理资金需求，形成金融促进经济发展的合力”、“采取有力措施扶持中小企业发展，抓紧落实金融支持政策”等，作为金融业的一员，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认真思考的课题。

　　首先，金融业要完成为促发展、调结构保驾护航的使命，就要“充分发挥各类金融机构的优势和特点，创新和改进金融服务，满足合理资金需求，形成金融促进经济发展的合力”。这就要求金融业首先要跟上经济发展的变化，继而服务于经济结构调整。不同金融机构按分工来从事资金融通、服务客户的工作。如何分工有很多因素，但总体来讲可以根据风险分布来进行划分。也就是根据客户特点、风险偏好等方面的不同，形成了一个分布结构，体现在坐标轴上，风险分布从左到右（左边是零，右边是一），逐渐加大，分别有不同类型的金融机构为不同的风险业务类别的客户服务。例如，典型的商业银行业务属于风险较低的领域，中高风险的有直接融资业务中的企业债券和股票融资，更高风险的领域有私募股权投资（PE）和风险投资（VC）。目前，在融资的市场份额中，商业银行尤其是国有商业银行占据了很大的比例，这一融资结构为国民经济发展立下汗马功劳，但是否能很好服务于“调结构”的历史使命，根据我们的观察，至少在以下几方面存在挑战：（一）传统银行贷款业务常要求实物资产抵押，可以较好服务于制造业、基础设施投资的融资需求，但相当部分人力资本为主而非资本密集的服务业企业、强调知识产权的高新技术企业，由于缺乏充足的抵押物，在银行的传统业务结构中遇到了融资难的问题。而我国“调结构”的目标之一，就是大力扶持和发展服务业，显然需要我们的融资中介结构做出相应的调整；（二）传统商业银行专注做较较低风险的融资业务，而现实的经济生活，则出现风险加大，不确定性增加的因素。例如，科技的迅猛发展使全球经济出现了一个新的变化趋势，也就是经济结构调整加速，经济中的不确定性和风险变得越来越大，表现在坐标轴上，就是风险分布的右移。过去企业的产品结构、经营战略、人才结构可以几十年不需调整，现在可能几年就要调整，否则就可能面临经营失败。过去企业生产一个型号的产品，可能在10-20年的时间内都能为市场所接受。现在一个产品可能只有1-2年的生命力，IT产品甚至过6个月就要被淘汰。在整体经济生活风险分布右移的情况下，仅靠银行融资是不够的，需要企业债、多层次资本市场、股权投资基金等多元化的机构来合作互补；（三）传统银行贷款业务以国有大型优质企业为主要服务对象，而对经济中的活跃成分中小企业关注相对较少，这是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“采取有力措施扶持中小企业发展，抓紧落实金融支持政策”的原因，也是中小企业融资担保、推出创业板等举措进入深入论证和准备阶段的现实背景；（四）经济活动风险的加大，要求金融中介服务要强化价格机制，通过市场化的机制来对风险定价。例如，银行可保持贷款利率的灵活性，分开利率档次，对于风险超出范围的贷款客户，就扩大利差，使这部分利差收入足以弥补部分风险高的企业无法还款带来的损失。又比如，对于高风险的中小企业，股票市场定价时应该把风险溢价考虑进去，诸多方面，涉及我国的利率市场化改革、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、新股发行制度改革等多项课题，亟待继续推进。总之，金融要服务于经济发展，服务于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，首先要跟上经济结构的变化，在经济主体多元化、融资需求多样化、经济活动风险加大的情况下，加强对风险的市场化定价机制，在此基础上，“充分发挥各类金融机构的优势和特点，创新和改进金融服务，满足合理资金需求，形成金融促进经济发展的合力”。否则，如果专注做低风险业务的金融机构去提供高风险的金融服务，或是金融机构缺乏市场化的风险定价机制和环境，其结果是金融机构将背负上大量的不良资产包袱，这方面无论是我们自身还是邻国日本，都有过深重的教训，我们不希望重蹈覆辙。

　　其次，肩负支持“调结构”的重任，金融业需进一步改革开放。在政府工作报告中，温总理明确提出“落实放宽市场准入的各项政策，积极支持民间资本参与国有企业改革，进入基础设施、公用事业、金融服务和社会事业等领域”，还提出，要“稳步发展多种所有制的中小金融机构和新型农村金融机构”，决策层高屋建瓴，背后有深刻的现实逻辑。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，从出口、投资转为消费，需要体制改革，从制造业到服务业，更需要体制改革。在很多人的印象里，服务业的主要就是餐饮、旅游等，因此得出了我国服务业已十分发达的印象。事实上这是一种错觉，按照国民经济统计口径，服务业中占据主要比重的是金融、电信、交通运输、医疗卫生、文化教育等。我们的服务业发展为什么相对滞后？细心的人不难观察到，以上都是政府管理非常严格的领域，准入门槛非常高，对于民间资本而言，有些领域甚至没有准入。以金融业为例，在很多领域对民间资本还存在较高的准入限制。联想起中小企业贷款难的问题，其背后也有因限制而影响机构成长的内在原因。如上所述，中小企业不是银行的主要服务对象，在大多数贷款要求有资产做抵押的情况下，中小企业是很难满足这些要求的，因此在中小企业成长过程中，一直受融资难的困扰。其实中小企业贷款或其他方式的中小企业融资并非无利可图，传统商业银行不愿做，就应鼓励其他机构以其他融资方式来做，但遗憾的是，民间金融活动的需求，却因为体制的原因无法释放。最近，中央政府允许试点设立小额贷款公司，各地的设立申请如雨后春笋。平心而论，小额贷款公司的盈利模式在金融业中并不算好，因为它无法利用任何金融杠杆（而银行等行业是有杠杆的，尽管巴塞尔协议等监管要求设定了银行业的最高业务杠杆）。尽管如此，民间资本对设立小额贷款公司依然十分追捧，更加说明民间资本参与金融服务业的热情，是一个值得深思的现象。金融业要有效服务于快速发展的经济，需要一些自我改革的精神和进一步对各种不同主体开放的勇气，在此基础上加强监管，必将释放出鲜活的增长动力。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了鼓励民间资本参与金融服务、稳步发展多种所有制的中小金融机构的提议，足见决策层高屋建瓴，需要金融业界以改革的精神和务实的态度来贯彻和落实。

　　在沉睡几个世纪后，中华民族通过30年的改革开放，以前所未有的急切，重获世界大国的座次。而30年的高速发展，在累积了国力和财富的同时，也累积了一些问题。“机遇前所未有，挑战前所未有”，2009年，金融危机的阴霾尚未散去，新的世界秩序若隐若现，中国正在尝试脱胎换骨的转型。虽然痛苦的过程才刚开始，但每一位中国人都热切地盼望、坚定地相信，危机中屹立不倒的中国，将以更加强大的姿态展现在世界面前。在此过程中，金融业应该充分认识到自身的历史使命，如果每一个金融从业人员都怀着支持中国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情怀，我们就会感到时不我待，责无旁贷！

    资料来源：交银施罗德基金